章二七 相持


    
    与此同时,后阵的塔什海接到了俄木布突袭失败的消息,同样也证实了一点,那支打下南山营地的兵马不是明军,是来自达尔扈特部落的军队。

    俄木布虽然也听说过达尔扈特断事官的大名,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能从一个弱小的只有千把帐的小部落,整合出一支多达两千人的大军。

    塔什海接到消息后,取消休整命令,快速赶往兔毛川渡口,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。

    “真是一支铁军啊。”塔什海远远眺望着孙伯纶的战阵,忍不住赞叹道。

    在他眼里,这类军阵严明的军队最为难打,就算打下来,也会伤亡惨重,他直接放弃了突阵的想法,命令察哈尔人在距离渡口不到二里的一个高坡,与土默特人并列扎营,休整一晚,再做打算。

    “俄木布,我看你的部众都已经渡河,要不要派兵,先把人追回来?”塔什海淡淡的问道。

    俄木布立刻回应:“不,阵前分兵是大忌,待明日击溃贼军,部众自然会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他当然不想分兵,就算加上察哈尔人,己方也只有四千人,好不容易获得的兵力优势绝对不能自己丢掉,而且如果分兵,派谁去呢?

    这一场战斗,察哈尔人最希望坐山观虎斗,如果土默特派出几百人,明日进攻就会实力大损,若让塔什海派兵,俄木布更是不愿,察哈尔人追回土默特部众,会送到自己手里吗?

    塔什海打了个哈欠,说:“赶了几天的路,没有好好休息,天色晚了,待营盘扎好,就地休整,明日再与敌决战。”

    俄木布却说:“万万不可,塔什海大人,您看贼军阵前火光四射,人影闪烁,定然是挖沟建墙,如果任由敌人建筑工事,明日进攻,这寨墙配合步阵,我等要伤亡多少勇士才能打下呢?”

    “那好,你我各派两百骑,骚扰敌阵,射杀前沿筑墙壮丁。”塔什海颇为不情愿,却也做出了妥协。

    俄木布也派出两百骑兵,向南而去。

    “塔什海大人,贼人势弱,势必使用诡计,我等要谨防贼人偷营啊。”见塔什海要去休息,俄木布赶忙拉住他。

    塔什海脸色一黑,喝道:“俄木布台吉,你要记住,这场仗是为你打的,我们察哈尔人千里驰援,难道你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吗?”

    俄木布知道这厮在消极怠战,却又无可奈何,心中纵然恼怒,也忍了下来,说:“塔什海大人,我没有那个意思,我是说请大人与我在营地周围设下火堆,夜晚火光通明,照亮周围草地,贼人见了,自然不敢贸然偷袭。”

    塔什海虽然嘴上不悦,心中却暗赞这俄木布诡计多端,也就依此办理。

    俄木布在布置的时候,孙伯纶已经把大帐扎在渡口墩台南侧,以躲避寒风,而墩台上下人声鼎沸,那是马一鸣在指挥人把大将军炮吊上墩台,毕竟这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,高出地面足有三丈有余。

    孙伯纶刚布置完宿卫之事,就听到外面响起喊杀声和铳声,不等派出亲兵询问,额吉尔和特穆尔就进来了。

    “大人,方才敌人骚然我军前沿,射杀不少丁壮,还趁机突袭步阵,杀伤十余人离去。”特穆尔半跪在地上,说道。

    孙伯纶则看向额吉尔,这挖沟筑墙之事是交给额吉尔的,使用的也是从南岸调集来的土默特丁壮和俘虏。

    额吉尔低了低头,说:“大人,天寒地冻,实在不好挖土,壮丁手里又没什么趁手的工具,小人觉得,不如作罢,省的敌人来回突袭,惹的大军无法休息。”

    孙伯纶感觉有理,思索片刻说:“也罢,只需把墩台附近工事修好便罢。”

    徐麻子听了,脸色焦急,说:“大人,若是没有工事,我的步队只能就地防守,如何布阵迎敌?”

    额吉尔听了一阵迷糊,今天步队的表现为众人赞叹,即便明日贼军势大,也难以冲破此阵,徐麻子还要布阵迎敌,难道步队还有其他高超的战术吗?

    虽然心中疑惑,额吉尔没有多问,只是听徐麻子和孙伯纶二人讨论,他听了许久,才明白,目前渡口正面太宽,己方兵力捉襟见肘,徐麻子是要用工事增加防御,解放出大部分步队,用于迎敌。

    额吉尔凑上去,说:“大人,小人倒有一个法子。”

    见孙伯纶感兴趣,额吉尔娓娓道来,他的法子很简单,就是把多余的牛马骡子赶到左翼,用铁链拴在一起,固定在地桩上,便可挡住宽阔的正面,只需后方配备精卒即可。

    这法子简单易行,反正还有大量牛马未过河,以铁链锁之,虏人骑兵驱散不开,刀劈斧砍亦不能成,若下马,步卒越过牛马群,定然结阵不成,只需百余精卒即可抵挡。

    听了这法子,孙伯纶抚掌大悦,当场赏了额吉尔十匹好马,遣人去做了。

    正讨论着,外面又响起喊杀声马蹄声,孙伯纶脸色一沉:“俄木布那狗贼,这是不让我等休整了,既然如此,你不让本官好过,本官亦不能让你休息!”

    特穆尔当场请战,偷袭敌营,却被孙伯纶拒绝,他思索之后,对额吉尔说:“你去告诉马一鸣,让他炮击敌营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,为什么让额吉尔去,不让小人去,他老胳膊老腿儿的爬的上去吗?”额吉尔走出大帐,郝允曜问道。

    孙伯纶本想解释,又看郝允曜满脸不服气,立刻说:“你跟着去看看不久知道为什么了吗?”

    郝允曜立刻跟着了上去,等爬上墩台的时候,额吉尔正与马一鸣谈笑风生,他扭头一看才知道,这家伙是被人用绳索吊上来的,只有自己才傻乎乎的爬上来。

    马一鸣听到炮击的消息,兴高采烈的说:“大人真是睿智,老子们在这墩台上吹冷风,那群骚鞑子却躲在南坡帐篷里,是该开几炮,让他们挪挪窝。”

    郝允曜问:“那你为什么还不开炮?”

    马一鸣贱贱的笑了笑:“等上半个时辰,等鞑子们睡着了,再开炮,让他们光着屁股跑。”

    郝允曜连连称赞,额吉尔却在一旁赔笑不语,他知道自己的处境,也知道马一鸣很受孙伯纶重用,更清楚郝允曜是孙伯纶的小舅子,因此,两人一口一个骚鞑子他也不会生气,他也不会告诉马一鸣,蒙古人在营中睡觉从不会脱衣服,相反,他还会交好两人,为以后土默特人在孙伯纶麾下的地位多拉些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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