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7章 声带
原先程苔最喜欢秋季，因为春她没有办法出门，夏太热，冬太冷，秋是最适合出游的，即使没有办法看到春日满园，她也能够踩在厚厚的落叶上，倾听大自然的声音。
以前在学校每次秋游，程苔都是重点关注对象，老师同学生怕她太兴奋，玩得忘记了时间。
后来她摆脱了花粉过敏，却又不得不面对秋冬时节的膝盖疼痛。秋雨绵绵，仿佛细针一般戳着程苔的膝盖。
虽然不是剧痛，但这细微的疼痛感会一下一下地拉扯着心脏。白还好，程苔还可以通过看书看其他作品来转移注意力，等到了晚上，程苔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辗转难眠。
一片黑暗中，程苔平摊着，觉得有人似乎在用针一下一下地扎着她的膝盖，也在扎着她脑袋里的神经。
她有一种无力感，明明现在的她不恐高不晕血，甚至连车祸带来的害怕开车都成了过去时，可为什么还是会有印记。程苔原本以为一切都过去，她的人生已经好起来了，但是秋冬季节的阴雨气还是在笑着告诉她，有些事情，过不去的。
程苔借口为了新剧准备，停下了所有的工作在家休息，刚开始还好，她还可以坐在沙发上，后来程苔只能躺在床上，早早地用上了暖气。
可无论再怎么暖和，她的膝盖还是痛。有时候，程苔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。车祸以后比现在痛千倍万倍，她都能撑下来，可现在这样细微的疼痛，却让她很是煎熬。
无奈之下，她只能去找吴叶叶求助。
吴叶叶安慰她：“这个，复健不能一劳永逸的，受过伤还是会留下病根子，你这样已经算恢复得不错，不会影响日常生活，也可以锻炼身体，很好了。”
程苔苦笑，：“我以为坚持熬完复健就不会再有问题了。”
“没事的，你的复健效果已经很好了。”吴叶叶拍了拍程苔的肩膀，想要让程苔放松下来。
看到程苔，秦树很意外，笑着问:“你今怎么有时间来，今没有训练。”
程苔笑不出来，声音低沉，：“没什么，这阴雨，膝盖疼，想来问问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那你碰上我可算是找对人了，我有好办法，跟我来。”
其实程苔不太相信，但她还是跟着秦树往外走。
“看，这就是我的良药。”
程苔皱着眉头，发现秦树带她来的地方是少年队的展览室。这个地方，程苔之前来过，侄子夏令营活动时有参观过这里。
程苔看了看墙上的照片，玻璃柜里的奖杯，问：“这里？可我没觉得有什么啊。”
秦树走过去，看着墙上一张三人合影发了呆，：“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只有九岁，什么都不知道，每就知道训练睡觉玩，后来我和陆行远，还有，还有那个谁，赢了很多奖杯回来，我们曾经过，要踢遍全世界，拿到所有可以拿到的奖杯，一直踢下去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程苔很是不解。
秦树伸手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，笑着：“我认识的程苔，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大梦想，岂能是这点伤痛能打败的。”
从俱乐部出来，程苔去看了段人行，但她不知道些什么，只能站在那里，看着远处的梧桐林。想到秦树的话，程苔努力地深呼吸，转过头来看着笑容灿烂的段人行，轻声：“我什么都熬过来了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程苔知道，缓解疼痛有很多种方法，但其中有很多方法是不该关心不能依靠的。她只好去看医生，医生给她开了些止痛药，嘱咐程苔一定要按照医嘱来服用，千万不能随心来。
刚开始她按照医嘱服用，确实有效果。程苔很高兴，但是偶尔还是会有没有用的时候，服药后很快又开始疼。程苔想要彻底摆脱这种疼痛，所以偷偷地加大了服药量，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表面上看，她确实是心想事成。
但突然有一，大半夜程苔觉得胃疼，胃里似乎有一台搅拌机，搅动着整个胃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刚开始她只当是自己晚饭吃得少，大半夜忽然饿了，爬起来想要去厨房倒杯水喝，但刚走出房门，程苔就觉得旋地转，直接倒在霖上。
等到程苔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，看到的是熟悉的白色花板，再加上这股熟悉的消毒水味，程苔知道，自己又被送到医院来了。
看到她醒了，齐蔓赶紧过去看了看，给她掖好被子，然后立马恶狠狠地：“死丫头，你是把药当饭吃吗，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？”
“啊，有个室友真好。”程苔呆呆地看着花板，发出一句感慨。
本来还是气呼呼的齐蔓，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，火气立马消散了，轻轻地问程苔饿不饿，有没有想吃的东西。
回家后，齐蔓在程苔的卧室里来来回回找了三遍，确实找到了所有的止痛药后才停下。
齐蔓念叨：“我会按照医嘱给你药，别打歪主意。”
程苔躺在沙发上，大声抱怨：“我收回在医院的话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习惯聊原因。突然减少止痛药的用量后，程苔出现了一系列反应。除了有幻觉头疼外，最严重的的就是发烧。
程苔发烧发得迷迷糊糊，眼睛都睁不开，齐蔓吓得把她又送回医院，医生检查了以后，让齐蔓放心，很快就会退烧。
“程程，怎么会这样？”齐蔓叹了一口气，看着床上刚刚输完液的程苔。
程苔其实没怎么听清楚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道都了些什么。她觉得脑袋沉甸甸的，眼前有很多奇怪的场景。场景里的自己，也是奇奇怪怪的，有倒在地上，被车压着看窗外的人张嘴在些什么的自己，镜头前光鲜亮丽，礼貌微笑的自己，还有很多年前扎着羊角辫在等着段人行买爆米花的自己。
不同时候的自己交织在一起，像万花筒一般让人眼花缭乱。她好奇地想要伸手摸一摸这些自己，但浑身无力，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樱
折腾了几以后，程苔终于退了烧，也不会再到处找止痛药，可还是留下了一个大问题。
程苔的声带受到了损伤，声音变得更沙哑了。她之前的声音还能算是低沉，现在话就像个风箱一般。刚开始程苔以为这个和发烧差不多，吃个消炎药休息几就没事了，可是医生检查后严肃地告诉程苔，她声带受损的情况如果单靠药物治疗，可能效果不会很好，最好做手术。
程苔对手术没什么感觉，只当是个手术。医生又告诉她，术后她需要禁声一个月。
“一个月？”程苔瞪大眼睛，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程苔和李姐对了下行程安排，按照医生给她的时间，等到她做完手术，在禁声的一个月里，她就已经进组拍戏了。
一个演员，在拍摄现场不话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穿越回了默片时代。这样程苔知道自己肯定会有一大堆负面报道，程度轻一点的讽刺她不敬业，严重的可能又会开始造谣她的私生活。
程苔做出了决定，不做手术，先靠药物治疗，撑到新剧拍摄结束以后再。
路白来看程苔，担心地：“还是做手术吧，不然到时候你拍戏，都要上十几个时，嗓子哪里撑得住啊。你先把手术做了，到时候如果真的不行，你就找配音演员来救场。”
“不校”程苔立马拒绝，“我不用能配音，用了配音就意味着与所有奖项无缘了，再我好不容易拿到一个正剧资源，到时候出去，我还是配音，没有人关心我到底怎么了，都只会我不敬业。”
从程苔演戏以来，她有过很多争议，除了私生活方面的，也有关于演技的，她演反派太过，扮阳光少女别扭，但几乎没有人批评过程苔的台词功底，甚至于花絮里的对戏还帮程苔赢得不少赞扬。
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，所以程苔坚决不答应用配音。
程苔还想些什么，路白赶紧打断她：“停停停，都你声带出问题了还这么多话，少两句吧妹妹，好好休息一下，不然吃再多的药都没有用。”
一听这话，程苔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，但还是又冒出一句：“我要用原声。”
为了更好地保护声带，程苔开始了艰难的一段时光。
她尽可能地减少话频率，放弃了喜欢的美食，每只靠白粥和水煮菜生活。虽然没有去健身房，程苔还是瘦了不少，这下又有了新烦恼。
在拍定妆照的时候，导演曾经嘱咐过程苔不要再瘦了，不然体现不出当朝太后的雍容华贵。看着自己瘦削的两颊，程苔很是苦恼。
饮食清淡，还可以增肥，这两个矛盾的需求让程苔头疼。
但是方法总比问题多。
路白一直也在家休息，苦心钻研食谱，为程苔专门定制了一套食谱，既没有盐和糖，又可以补充营养。
除了饮食，程苔也开始不话来保护嗓子。这个对她来，比吃清淡的食物更难熬。往常就是去便利店买东西，程苔也会和整理货物的店员上两句，现在让她完全闭上嘴巴，真的是太过于煎熬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程苔疑惑地看着齐蔓把一个大箱子搬到自己床边。
齐蔓并没有回答程苔的疑问，而是忙着拆箱子收拾东西，神秘地：“我给你带来一个惊喜。”
等到齐蔓收拾好，程苔实在是哭笑不得，因为齐蔓拿来的是一个大鼓。
没有察觉到程苔的无语，齐蔓还开心地给她示范了一下，拿着鼓槌轻轻一敲，程苔觉得连床都在晃动。
齐蔓晃动着鼓槌，程苔生怕她再来一下，赶紧抢过鼓槌扔到一边。
“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，直接敲这个大鼓，我立马就到，发消息我会看不见，喊我又费嗓子，有这个鼓在，就不用费事了。”
听完齐蔓这番话，程苔只有一个疑问，：“这鼓哪里来的？”
“镜镜找给我的。他，就这个鼓，在看台上敲，场上踢球的人都能提到，我们这么大的房子，完全没有问题。”
齐蔓越越高兴，完全忘记了刚刚搬东西来的累，嘴角的一对酒窝也流露着幸福。但程苔却不知道应该些什么，只能竖起大拇指，感慨：“你们两个还真是般配。”
即使程苔这样努力，她的情况还是越来越糟，原先只是声音沙哑，后来直接发音都有问题，出的话似乎被劈开了一般，简单的话都不清楚，几个字就会喘不过气来。
程苔知道，这已经到了不得已的时刻，职业自尊心不重要，长远发展才是最重要的。
她再次去了元恩寺旁的观景台。她今爬上来，用的时间是往常的三四遍，走走停停。
程苔逐渐开始接受，这膝盖的痛要伴随着自己一辈子了。虽然痛，但这个痛也在提醒她，遇到事情当断则断，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。
看着这满山的秋景，程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决定做手术的事情，李姐现在大概已经告诉剧方了。努力了这么久拿到的资源，可能就这样要让给别人。
李姐问程苔：“真的要吗？其实现在很多演员除了武替还有文替的，就是几的事情，不会有人你不敬业的。”
程苔知道新剧对自己意味着什么，但她还是摇摇头，让李姐去和剧方明这个情况。即使只耽误一，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她会耽误剧组的拍摄进度。
她以后还会有其他的戏约，不是非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不放手。即使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，可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开始能预想到的。
程苔安慰自己，虽然最后没有演成这个角色，但这一段时间，她借着这部新剧立住镣调的人设，也吸引了不少关注，不算亏。
来日方长，这是圈子里最浅显的道理。